【扬陆】手术刀与清茶 『chapter 20』
『chapter 20』
————你睇斜阳照住嗰对双飞燕，睇我独倚蓬窗我就思悄然。
“扬主任~”
扬帆正跟张默涵吩咐术后注意事项，听见声音偏过脸去。
海蓝色短裤下两条笔直白皙的大长腿踩着圆头皮鞋，仰面含笑目不斜视地朝着他走过来，生生撑出一米八的气场。
“陆大夫。”
她这样笑着对他说话，少见。
“走啦——”方志伟拉着看不懂战况的张默涵走开，“扬院长再见。”
“陆晨曦诶，她笑了！”张默涵小声难掩惊奇，方志伟拉着他到防火门站定围观，
“手机！拍拍拍下来！”
“小声点！师妹会杀了我的！”
“扬主任，我给您做两台手术的助手。您把我手术往前排排行不行？”她歪歪头，未经固定的碎发散落在眼前，她随手把短发向后撩了撩，“嗯？扬主任？”
扬帆克制住想抬手把凌乱头发收拾好的冲动，默默看着小姑娘，直到她有点憋不住才点头，“就听陆大夫的吧。”
“谢谢扬主任~”
这人，还挺好说话的。陆晨曦转念一想，其实他何曾真正意义上为难过她？
因为他不在意啊，他谁都不在意。
“陆大夫还有事？”
“我有个课题，想跟您商量。”陆晨曦从背后拿出一沓资料，扬帆手抄着兜向前走，“去我办公室说。”
“好啊。”
“卧槽！没吵架！！”张默涵和方志伟对视一眼，“仁合要变天了这是？”
扬帆推开门松了松领结，“喝茶还是喝水。”
“您给什么，我喝什么。”陆晨曦倒也不客气，没坐相地倚在椅子上。这个办公室，她曾来过无数次，早已经熟了。
扬帆低笑一声，挽起袖子泡上一壶太平猴魁，味道浓郁清凛，且香且甘，亦醇亦爽，像她。煮沸的水注入茶碗的刹那，整个屋子逸散出茶的香气。
他露出的手腕，好看极了。
很多时候，她看着他专注投入的样子。总是忍不住在想，他是真的喜欢玩弄权术么？对茶的热衷偏爱，是因为喜爱么？
还是心灰意冷的放纵？
因为最喜欢的事情，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，所以怎么都无所谓？
千万，千万别是这种想法。
她叹气。
“好香啊。”陆晨曦吸吸鼻子，扬帆看她当酒一样喝笑斥一声，“牛嚼牡丹！”
“我俗啊。”陆晨曦抱着杯子，“万一您以为我真的特别喜欢喝，以后回回给我泡，这不是辜负这份好茶啊？我喜欢果汁啊——”
扬帆只是笑着看她狡辩，“说吧。”
“哦，您看。”她一谈起正事就收起那份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“Thoracoscopic resection of mediastinal tumor 这个手术我现在有些新的角度，就是从上次林森的案例里发现的…”陆晨曦谈到专业，哪怕眉头轻蹙，这一身的风情啊，是藏也藏不住。偏偏她不会自知自己这时刻有多吸引人。扬帆被她课题开辟的角度吸引，凑的更近些。
“我觉得这里应该…”扬帆拽过一张白纸，在纸上写写画画。陆晨曦隐约觉得这是柳体可起笔又不似柳体圆润，只觉得这种字体看着畅快淋漓，别有一种韵味。
可是。
他这个人和锋芒毕露没有任何关系。
陆晨曦咬着笔恍然大悟，对他笑的笑靥如花，“我怎么没想到！”
哪怕她嘴里一直贬低扬帆的手术水平，可她知道曾经的天之骄子有多么耀眼夺目。他另辟蹊径给她提供更多灵感点子，她的夸赞不经思索的已经出口。
“扬帆，我想，请你参与这个课题。”陆晨曦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问出口，“可以么？”
这条布满荆棘的路早走到尽头，明明撞了南墙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试上一试。
是不是太傻了？
扬帆从未想过，有朝一日，这个丫头会邀请他加入这种她的科研组。
“我么？”
他问的小心翼翼，陆晨曦看他这样突然有些难过。
“您是觉得我这个小主治不够格？”陆晨曦声音染上些娇蛮，鼓着脸。
明明是好意，偏偏被她说的这样难听。
能这样也是很厉害，多好的心意在她嘴里都能说成一把把刀子。
“荣幸至极。”他低头一笑，陆晨曦也抿唇笑了，她走了两步，又忍不住走回来， “扬帆…”
她踱步，“我走过了高原和平地，路过墨脱，修行人告诉我，心中空无一物，才能万川归海，纳得满目青山。”
他张了张嘴，对上她的清澈的眼睛，那些话却怎么也没说出来。
他感觉有点难受，心头却暖融融地好像整个人都要软下来。
良久，他听见自己轻轻地，
“嗯。”
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到。
扬帆拿起长案上那张纸，龙飞凤舞的行书和规整含蓄的楷书穿插在一起，意外的好看。他又看了看把它夹进笔记本里。
“陆晨曦啊——”
他摩挲着笔记本的丝绒封皮，微微一笑。
“那你还不快去！”
陆晨曦刚拐出办公区就听见楚珺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，扬子轩一筹莫展地看着她。
陆晨曦拦住被训斥的小护士，“没事啊，慢点跑别摔着。”
“陆，陆老师。”
“嘛呢？”陆晨曦脸一冷。
“陆老师…”楚珺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晨曦，她那样狼狈。
“是我教你不好好钻研医术，为难护士的么？！”陆晨曦见她眼里无半点惭愧，更是火上浇油，“楚医生？”
“我不要你管！”楚珺强撑的理智一下就崩溃，她推搡开陆晨曦，“我知道你瞧不起我，我没天赋没前途，只会让你失望，你别管我啊！”
“好…”陆晨曦气极反笑，嗤笑一声， “楚珺你不是想做画师么？既然已经决定了，我祝你一切顺利。”
“走出这个门，你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陆晨曦揉揉肩膀绕开她走了。
“晨曦姐也是好意，你误会了。”扬子轩抓抓头，摇了摇她的胳膊。
楚珺一把推开他，“陆晨曦就那么好么？”
陆晨曦有多耀眼，她知道。
可是陆晨曦不知道她的难受与委屈。
她这种天赋异禀的天才永远都不会懂弱者的心酸。无论她再怎么努力，再怎么拼命都会被她轻而易举的甩在身后。
陆晨曦大五实习就敢上手术台给人开胸，胸前近纵膈切除手术都是她的手术录像，连神外的陈主任吵着嚷着要挖走她……
她无论如何，都做不到更好。
庄医生对她那一点点好，她都欣喜若狂，可是陆晨曦就那样理所应当把他的偏爱照单全收。
“在我眼里，没有人可以和陆晨曦一样。”
陆老师，你那样不屑一顾。
显得我，多可笑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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