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圆一只墨

【扬陆】手术刀与清茶 『chapter 26』

  我回来了。

『chapter 26』

  这世界,本来就是人各有志。
  有的人,安贫乐道,尽自己之力做分内之事。
  有的人,以理想为终极,倾尽所有为了完成那至高信仰。
  前者如钟西北,后者如修敏齐。

  可她又算什么呢?
 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牺牲是理所应当。可笑的是,总有人把别人的牺牲当做天注定。
  哦对了,杨羽还把陈绍聪拐去领证了。陈绍聪连带着都活了过来。急诊喜大普奔,就她一个人显得像个异类。
  可是就是看不破。
  那又有什么办法。
  “陈医生,签字。”陈绍聪倒是有了主心骨的样子,陆晨曦撑着头改报告,堆了一桌子的文献和资料。
  “陆晨曦你最近醉心于科研啊。不是临床医学传道人么?”陈绍聪泡着面, “干嘛要修仙?”
  “没有,我答应钟老师要评副高。”
  “你得了吧。论文数看着傅院长修院长面上肯定不卡你。”
  陆晨曦敲键盘的动作滞了滞,“我去看看志伟,你们忙。”
  “志伟?”陆晨曦推开门,方志伟仰卧在床上,“陆老师。”
  “好点了么?”陆晨曦扶起他,“自己也是医生,医嘱我不说了。你好好休息,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啊家里人多担心啊。”
  “陆老师,我还想当你学生。”
  陆晨曦给他调了点滴的动作缓了三分,“多大人了还玩煽情?”
  “陆老师……”一米八多的汉子眼眶都红了,陆晨曦眼睛往窗外移了移,掩饰自己突然的多愁善感,用病历本拍拍他头,“等你好了,报我的博士生。”
  “哎!好!”方志伟没想到陆晨曦这么说,有些激动动了动身子扯到缝合伤,“嘶——”
  激动过后,他突然反应过来,“博士生!?”
  他陆老师怎么可能带博士生?

  陆晨曦的背影纤细却又带着万钧之力,方志伟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  偌大个仁合,是有人需要她的。知足了。
  每天又悲又喜神经兮兮地可能真的要去心理科看看。
 
  “叩叩——”
  “进——”
  扬帆刚下手术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想着要签的文件,听到敲门声连忙坐直。
  原来是他的小陆大夫。
  “陆大夫啊,正好,我有事跟你说。”
  “好。”她也不说自己是什么事,一捋白大褂坐在椅子上。
  扬帆拉开柜子,看着柜子里各式茶罐里突兀的果汁,有些失神。

  扬帆吃食多是清淡,却备了果汁。
  大概是因为上次那句喜欢吧。
  盼她来了,不至于那么快就走。
  陆晨曦,我想看看你。
  这怎么好说呢?说到底,陆晨曦那日有句话说的有道理。
  他是她的谁?
  不过是上下级,再近点,是同事,再近点,是师叔。
  然而却是不能再近了。
  点到为止,他晓得逾越本分的苦,如此就好,再近煎熬。
  陆晨曦接过茶碗,以为又是什么云雾的茶,却未想到入口甜腻,还浮着几枚玫瑰。
  红糖水。
  扬帆被她直勾勾得目光看的有点不自在,摸着鼻子轻咳一声,“你上次的那个课题批下来了,我觉得有地方可以改改。”
 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,笑着看着他。
  红糖这点甜,从喉头甜到心尖,连这一向有些冷清的办公室都带着些许勾人的味道。
  我可能是疯了,她想。
  扬帆这一次站在她后面,她甚至侧头能触到他。她渐渐心猿意马,没了陆医生的冷静敏锐,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。
  她是陆晨曦啊,不要任何前置定语后置定语。
  她陆晨曦,喜欢扬帆,非常确定。
  空气都散发着从手中这碗糖色勾人心魄得香气,她鬼使神差,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。她想尝尝他,看看他是像红糖一样甜还是像普洱一样苦。
  扬帆有所察觉,默不作声地把距离拉远。
  她伸手拉住他的领带,扬帆被她吓了一跳,“陆晨曦!你要干什么?”
  呵,连陆大夫都不叫了。
  她凑得更近,闻着他的身上的檀香味道,闭了眼,一鼓作气地贴上去。
  扬帆瞪大眼睛,一动不敢动。她的呼吸就萦绕在耳边,心跳一路飙升,可能要炸掉。
  说起来,陆晨曦没什么吻技,只是凭着感觉在轻轻的咬着。可是,却没有得到回应,扬帆按着她肩膀把她扶正,“陆晨曦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
  “我知道。”陆晨曦眨眨眼睛,低声似乎在自言自语,“你不喜欢我么?”
  扬帆心中苦笑,放浪形骸么这是?
  他追不上,也不敢追。

  陆晨曦最近情绪崩塌,他不能因为这个就欺负她,以后她明白过来,该有多后悔。
  “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我放你一天假,你回家去休息。”
  陆晨曦怔了怔,看着他确实没有其他意思,认真在推脱,强忍着心酸,勾起一抹笑拎起领带擦擦嘴角,“对啊,大家都是成年人嘛。”
  “你我互为男女,”
  “我又不会强迫你喜欢我,你怕什么。”
  死要面子。
  她没有看见,抑或没有看出扬帆眼里渐渐黯淡的光。
  “那扬院长,再见。”
  扬帆保持着撑着桌子的姿势,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在放空。
  近在眼前却求而不得。
  仿佛只需伸手便可触摸的人事物着迷,可最终不过一场水中捞月。
  是一种什么感觉?像是第一次下厨时做出的夹生的饭,难以下咽,吐又吐不出来。
  难受的要命。
  隔了不知道多久,他把领带猛地拽下来攥着手里。
  他是真的相信了世界上是有神明的,而且一定是个非常恶趣味的神明。
  总在人类怀揣着期待的时候出来作弄人。
 
  她收拾一下病历,拿起文献面色如常往前走。
  太忙了,忙到经常忘记吃饭。杨羽他俩就经常催着她。
  可能也不是太忙,就是没事找事干。
  “她怎么了?”
  陈绍聪给杨羽打眼色,“她可能失恋了,不过症状变了啊。”
  “……??恋谁啊?”
  “这谁知道?没准是天天跟门口等她那个小哥。”
  “小师妹啊。”

  陆晨曦抬头,这张默涵一贯是惯着她,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遂点头,“师兄。”
  “师妹有空么?”
  陆晨曦不知他想做什么只是单音节嗯了一声,张默涵有些羞赧地挠挠头,“师妹能不能上我的手术…”
  师兄资质不如她好但也是佼佼者不然怎么就是傅博文的首徒呢?傅博文…
  “好。”
  她遮住眼睛,随之而来的是脑袋一阵一阵发懵的疼。
  不能指望别人了。
  再也不能。
  她已经没法再做出更低的姿态来祈求爱情了。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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