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圆一只墨

【扬陆】 手术刀与清茶 『chapter5』

『chapter 5 』

   “陆晨曦作为一名大夫,技术上也算的是天才型。就是这性格,也就中国的人情社会,要在美国早被告的倾家荡产了。”
   “陆晨曦她原来不这样,起码没这么夸张。”陈绍聪替她解释,“她本来就死要面子,都是仁和老古董们惯的,尤其是傅院长。”
  “你可能想象不到,晨曦原来和扬帆关系不错的,也不知道什么事有一年就闹翻了,之后,哎,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   “傅博文是挺惯着的。”庄恕憋出了这么句话,陈绍聪笑了一声,“晨曦是仁合生的,又考到咱们仁合,老家伙们都可喜欢她了。她爸…嗨,出医疗事故了…”
  庄恕若有所思。

  另一边陆晨曦正在医院手术观摩室看神经外科的手术。
  “小陆?来来来坐。”神外陈主任拍拍身边的座位,“怎么没回家?还跑神外看手术来了。”
  “多学,多知。”陆晨曦坐在陈主任边上,“如果不是当时多学了急诊证书…嗨不说了。”
  “丫头,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要求他人的品质没有瑕疵,而是如何将我们自己磨练的更加坚强。”陈主任指了指她,“你的事儿全院都知道了。”
  陈主任目光聚集在手术上,却学着她的语气,“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态度的?”
  “晨曦啊,医生不只是要看病,当你的病人来到医院的时候,你就是他的精神支柱。你就是他的活菩萨,可是这样一副冷面,要是我,我也会崩溃的。”
  “是。”陆晨曦点头,“二师兄的手法真漂亮。”
  高院的师传极其严格,什么是师兄,什么是学长,什么只能当同事,都分的清清楚楚。陆晨曦几乎师兄师弟满医院也是少有。
  “你想进神外?”陈主任歪头问,“也行啊。”
  “急诊的时候可以在你们来之前先救人。”陆晨曦拿着本一边看一边记,“我实习也是轮过神外的。”
  “嗯,当时想把你收在神外,结果老傅下手太快了。你要来,我欢迎啊。”陈主任看了看她的胸牌,“你进入角色倒是很快。”
  “哎呀您别戳我伤口了行么。”陆晨曦目不转睛地看着,“我可是被赶出来的。”
  “要我是扬帆,我也受不了你。你当主任是个摆设么?”
  “陈老师您歇会儿让我好好学习行么!!”
 

  值完小夜班,陆晨曦坐在职工宿舍楼前面的跑道上抱着肩,“还挺冷。”
  这是她实习时最长待的地方,外科医生最重要的就是体力。
  那时候早上起来一群实习生在跑道上跑成傻子,想起来都觉得好笑。
  她趴在操场上,补充着笔记。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。
  医学,真的是太神奇了。承载着她所有的梦。重要的东西只有到失去才知道它的价值,她想拿手术刀,做梦都想。
  “呵。”头枕在笔记本上,“陆晨曦,你可真傻。”
  她翻身趴在地上做俯卧撑,“仁心。”
  “仁术。”
  “仁心。”
  “陆晨曦…仁心。”
  不是说泪腺会变成汗水么,可是她还是觉得委屈。
  太委屈了。
  抑制不住的委屈。
  点点滴滴地液体滴落在草坪里消失无痕,她拼命拼命想做个好大夫,太难了。也许在不顾一切用尽全力后,才能知道天分的重要,比如谋生,爱情与社交。
  苏格拉底说未经考察的生活不值得过,然而经过考察的生活过不下去。
  她只是讨厌生活让她屈服于对规则潜规则的承受,讨厌一些人让她屈服于他们的话语权。
  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俯卧撑跑了几圈,她力竭地倒在地上。
  “陆晨曦,你在哪儿呢。”陈绍聪的微信语音,“赶紧回来,等你吃饭呢。”
  “催催催,催什么催,吃什么?!”
  “我想吃灌汤包。”
  “行了,吃吃吃,撑死你。”陆晨曦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捡起本子往家走,走到停车场。“我马上回去。绍聪,我撑不住了。”
  坏情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,撕开一条口子之后再也遏制不住。陆晨曦挂着耳机慢慢往家跑,好像动起来就能缓解。
  扬帆开车回家刚出院里的车库就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影儿,倒是对嘉林的治安放心,大晚上一个人瞎串。
  趁着红灯的机会,扬帆往车窗外瞅了瞅。
  互相怼了这么些年,她对他的假面了如指掌,他也一眼看穿她的不开心。

  其实说到底,他想对付的只有傅博文和修敏齐,何况陆晨曦落得如今的境地陆晨曦也不算委屈,总得有人让她成长。傅博文在她心里地位太高,留在胸外他的动作进行比较困难,而且会让她处境更难堪。他不想把她扯进来,索性把她放到老钟那里吧。
  磨磨性子也好。
  陆晨曦全然不知扬帆胸中沟壑,顾虑重重。
  她买了三人份的灌汤包和其他菜,抱在胸前,招手打了辆车。扬帆跟到这里自觉已经仁至义尽打轮掉头回家。
  “陈绍聪,恭迎我。”
  “哎,女王。”陈绍聪老早站在门口,“欢迎回家。”
  “行了,吃饭吧。”
  陆晨曦放在桌上,“我先洗澡 ”
  “陆晨曦怎么了?”
  “可能心情不好吧。”
  “走走走,给房东加个菜。”
  “我天,庄爸爸!你怎么这么好。”陈绍聪把外卖盒都拿出来,“我帮忙。”
  庄恕把冰箱里仅剩的莴苣西蓝花和少许肉给炒了。陆晨曦换了睡裙出来就看见桌上突然丰盛的菜。
  陈绍聪和庄恕的到来,给这个家添了很多烟火气。她还不是一无所有。
  “神外三把神经刀。”陆晨曦感叹一声,“师兄他们关系可真好。”
  “急诊陆一刀,你去神外干什么。”陈绍聪一脸享受吃着灌汤包,“欢迎来到仁合急诊,全医院所有科室都是你的召唤兽~”
  “我当年想留神外,陈老师也是我老师。”陆晨曦咬了一口西蓝花,“好吃!”
  “你可拉倒吧。”陈绍聪端着果汁,“神外医闹更多,别给陈主任找事儿了。”
  “你为什么想当大夫啊?”庄恕看上去很好奇地问,陆晨曦抿嘴想了想,“谁小时候没有个英雄梦。”
  “庄恕我跟你讲个笑话。”
  “当时我们就打赌,她以后不是开膛就开瓢,结果先开瓢后开膛。”
  “去去去。”陆晨曦开了听啤酒,“我呢,除了会拿手术刀,什么也不会。”
  “的确。”庄恕凉凉的开口,“陆大夫还得学习,怎么当个好的上司和下属。”
  “陆晨曦你不是真想去神外吧。”
  “不是,我又不是二十岁,说转科就转科。”陆晨曦又开了一罐啤酒,“多学多知,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  “陈绍聪你那天没在,急诊送来个孩子,请神外神内会诊,结果还是晚了。”陆晨曦揉着太阳穴,“如果我能在他们来之前,有一点点应对之法,可能就不会这样。”
  “你这是想把自己培养成全科大夫啊。”
  “或许他们不相信我,不相信医生,不相信科学。”陆晨曦仰头一口喝尽,“但是我,的确真真切切,想要救他们。”
  “经过这次的事我明白一个道理。”
  “我好心给病人省钱,凭我的技术而少用他扬帆的器械。这个患者出了任何后续问题,那么责任全是我的。”
  “他说的没错,我压根没给人选择的机会。他们愿意花高昂的治疗费用来买一个心安,是我多事了。”
  陆晨曦站起来回房间,剩下两人面面相觑。
  “她到底怎么了?”庄恕头回遇上她这样平淡地诉说,没有愤懑没有偏激。
  陈绍聪也一脸不可思议,“她可能是……没法拿手术刀切除病灶,于是就拿手术刀剖析心灵了吧。”
  庄恕径直走到她门前,“陆晨曦,我有事跟你说。”
  “进来吧。”她斜倚在床边看书,“什么事啊?”
  “你心情不好?”庄恕坐在边上,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
  “还好吧。”她连眼皮都没抬,“找我聊天么?”
  “你会是个好大夫。”庄恕心下微叹,没想到她竟是陆中和的女儿。
  “嗯。”她轻轻的嗯了一声,却有些沉重的意味。
  “我是跟你聊个手术。”庄恕换了个话题,果不其然看见陆晨曦抬起头。
  聊到手术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,侃侃而谈的样子充满自信。
  一定要保持住目前的状态啊,他想。
  不要变得世故,这样纯粹的人实在难得。不要放弃信念,不要泄气,不要因为世故人心而走偏路。
  尽量的,善良吧。
  像晨曦一样明媚,初晓一样灿烂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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