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
她和扬帆之间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了。陆晨曦意识到，却又不想承认。
“陆哥，生日快乐！”
下班之前陆晨曦被陈绍聪骗到急诊。
“陆晨曦，生日快乐。”
陈绍聪笑的像大型哈士奇，从身后给她一个盒子，“新的一岁，事事顺心。”
陆晨曦才恍然，接过礼物狠狠抱住他，“谢谢。” “陆哥还有我的。”
他们每个人都送上一份礼物，送的是什么真的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那份情意。
“谢谢大家，谢谢。”陆晨曦把礼物放在护士台，向他们鞠躬，“急诊科这几个月，是我最开心的时候。”
“陆哥你说什么呢，来抱抱。” 笑闹了一会儿，也就各自散去下班了，陈绍聪挑挑眉，“我回家照顾杨羽了，陆晨曦你约会去吧。”
她撇撇嘴，“已婚男人，我泡吧去了。” 陆晨曦抱着礼物盒子，去地下车库取车，看见扬帆自带隐形骚气地倚在车门上，“陆姑娘有约么？”
她轻哼一声，拉开车门，“有约。”
扬帆拉住她右臂，一推车门把她车锁上，“推掉吧。”
“扬帆！”
“就今天，跟我走。”扬帆恳求一般看着她，陆晨曦恍惚着就被拐走了。
“我说扬大院长，您打算把我拐哪儿去？”陆晨曦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，“我可卖艺不卖身啊。”
“成天脑子里想什么成年小剧场呢？”
陆晨曦被他打趣的脸红，扬帆把车停下，“下车，先填饱胃。”
陆晨曦质疑地看着他，“再请我吃面条我打你。”
“是，你这智商也就值一碗面条。”扬帆悲悯地呼噜一下她脑袋，“走吧。”
万万没想到，扬帆这是大出血的节奏啊，陆晨曦跟着他去到顶层，“我穿的这么随意真的没问题么。”
“天大地大，寿星最大。”扬帆回头打量她，虽然不正式但也算不上随意吧，白色衬衫搭墨绿色短款伞裙，甚至还用了个蝴蝶结领结装饰，显得这丫头更小了些。
借着光，这人眉目还真是算得上俊秀。虽说扬帆一年到头让她看见的除了白大褂就是西装，可今天也能看出来是捯饬过的。
扬帆不知道是不是要感激自己这副皮相不错让她一直惦记着。以前没注意，她确实受过良好的教育，举手投足的姿态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。点单时的法语让他有些惊奇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，“只会菜名。”
他确实是一个聊得来的饭友，见识渊博，聊起来很开心。
“失陪一下。”扬帆起身，陆晨曦也停下吃托腮看着外面夜景。资本家的世界啊……吃的是草，烧的全是钱啊。陆晨曦估量这这一顿的价格，又想了想扬帆比自己高几倍的工资，瞬间坦然了。反正这么多年中饱私囊也够她吃一顿是不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扬帆端着蛋糕，领带不知何时换成黑色领结，“陆姑娘。”
她正大脑放空，转过身来看到他这幅模样，撑着额头扑哧一声笑了，扬帆动了动唇，看她一脸开心，没了纠正她的欲望。 大概她们这个年龄段喜欢的事物吧？其实他对于一些“套路”一概不知，也不一定能听懂几个。
“许个愿。”扬帆把蛋糕摆在陆晨曦面前，“All the pain we caused each other.Everything I put on you .Everything I needed you to be or needed you to say.”
“I'm sorry for that.”
“My lady.”
他目光温柔，陆晨曦却为最后暧昧的lady红了脸，羞涩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愿望。
她不知道。 认识一个人的方式，就是不抱希望地爱一个人。今天过后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两种可能，再也回不到原点。
“陆晨曦，我是认真的。”
他原想着，这一生也就这样了。心电图发出尖锐叫声归于一条直线的时候，扬帆就终于明白了，他追求的，是从来都没有出路的。他头一次痛恨被人追捧的“天赋”，更加痛恨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端的上位者带着“怜悯”的目光。 太纯粹的梦，也太易碎。他无法向这个世界妥协，他早就没了退路，也找不到出路。其实油尽灯枯，用什么药都是一样的了。只是不甘心…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当成挡箭牌，随随便便就能舍弃的棋子。
摸着黑，渡荆棘，踏出一条血路，用热血和抱负圆了自己的破碎的梦，却夹杂着遗憾和妄念。
姜总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试探他，“你对陆大夫评价还挺高”的时候，扬帆就意识到不对了。这份心已经骗不过别人了。感情的种子一旦萌发就抑制不住了，他对于陆晨曦而言只是扬院长，扬帆，甚至是一个不怎么待见的人，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，带着不可挽回的颓势。 他确实没有足够定力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庄恕成双入对在眼前晃。
他曾经总觉得对陆晨曦吐露心意实打实的为难，不敢对她说我羡慕你，不敢对她说对不起，也不敢问她的真心，讲到底还是他自己不争气，没能做个干净的好人，也没能走进陆晨曦心里。
开弓没有回头箭。 从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，他就知道，今天必须达成所愿。
“啊，好酒。”陆晨曦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猫，“cheers.”
“生日快乐。”扬帆耐下心来，他最擅长等待，也举起杯子，“希望你今天开心。”
陆晨曦挑眉，“我很开心，好酒，好菜，还有美人。” 她站起来绕到他面前，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端着红酒，“跟我打个赌？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他把领结摘掉，敞着领子多了分潇洒。
“赌你和我。”陆晨曦把酒一饮而尽，凑在他耳边，“赌是我们互相折磨还是皆大欢喜咯。”
陆晨曦对于感情从来都不是畏手畏脚的人，把杯子放桌子上，她往他身上一歪，“喝多了，头有点晕。”
扬帆忍着笑抱住她，“我带你回去。”
万万没想到，这小炮仗还是个小妖精。在怀里还不老实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却收着力，头靠在他颈窝，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他。 “陆晨曦，你再撩，我今天就办了你。”扬帆微笑，手却掐在她腰上。
扬帆无奈地轻叹，伸出手，她笑眯眯地牵住。 “走吧，小女朋友。”
她笑出来，加个“小”也没什么，她的确比他小很多。
“说，my lady你是什么意思！”陆晨曦不依不饶地看着他，扬帆俊脸也难免有一丝不自在，“字面意思。”
“说！” 扬帆在她刨根问底前按着她肩膀，“看。”
这条江水贯穿整个嘉林，此刻竟有不少夜空风筝飘飘荡荡在空中，她仔细一看，全是小鹿，在夜空中，一闪一闪。
陆晨曦抱着他胳膊，露出一个笑。 比水面上波光粼粼映出的光亮更耀眼，扬帆只觉得看到这个笑容，再多波折都值了。
“喜欢么？” “嗯。”她点点头。 扬帆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大束花，“答应我。”
其实陆晨曦也曾经羡慕别的小姑娘收到花，收到唇膏，收到各种各样的惊喜。她现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看到“惊喜”会哭的梨花带雨，并非是形式上的盛大或者礼物本身，而是面前这个人，小心翼翼地，掏空心思地用行动告诉你，他在乎你，俗气而又热烈的爱你。
陆晨曦上前一步抱住他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，“我很喜欢。”
“喜欢我，哭什么啊？”扬帆看见她像寻常小姑娘一样向他撒娇，只想抱抱举高高了。
陆晨曦也不撒开手，蜻蜓点水般地吻在他唇上，“陪我回家。”
“嗯？”
“明天要查房，你不也得去么。直接去我家，明早上…”陆晨曦突然想起来俩人车都停在不同的地方，“可能咱俩要走去上班了。”
“好，都听你的。”扬帆握紧手，十指相扣不肯松开。
“明天我坐门诊，中午我要吃糖醋小排和肯德基。” “快餐不健康，不过明天一顿我准了。”
“嗯……食管那台给你排到晚上了，可能又要开夜台了…命苦啊。”
“陆大夫陪我，不苦。”
“扬帆你撩我！别以为手术室我不敢对你做什么。”
“无菌原则注定你不能对我做什么。”
一路上说的都是没营养的话题，刚刚到家扬帆就被她推去洗漱了。
“晨曦，真让我睡客房啊？”
“不然你还想登堂入室不可？”陆晨曦换了身睡衣坐在地摊上打游戏，“我的卧室不能进。”
扬帆一把抱起来她，“跟我一起睡客房。” 她似是被吓到了又好像是害羞，瞪大眼睛看着他。
扬帆揉了把她头发，“陪我一会儿。”
她笑嘻嘻地趴在他背上，“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。”
“你不说，我不做，咱俩就又要错过去了。”扬帆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，他这话说的心酸，陆晨曦仍旧笑嘻嘻，“我胆子小啊——”
“你一边帮我，一边害我。”陆晨曦躺在他腿上，闭着眼睛，“我都不知道你看着我笑的时候到底是想干什么。究竟是和我相看两生厌还是单纯觉得我这个人蠢到无边觉得麻烦。”
“后来发现，你和傅老师关系很差。”陆晨曦无奈地笑了，“我是代人受过。索性离你远一点。”
“后来我发现，你就是看不得我好，可是我太惨了就觉得过意不去。”她右手挡在眼前遮光，瞥了他一眼，“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。”
“抱歉。”扬帆在手掌里揉捏着她的手，想一想过去做的事，都觉得头大。 他一向是活的很用力的。 “他们说，这个医疗体制，出一个好医生太难了。我跟我爸打赌说，我想试试。他说，撑不下去就回家。”
陆晨曦吸吸鼻子，“这么一看我还挺了不起的，既没有被医闹打死也没有把倒霉上司捅死。扬帆，我从来没觉得，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完。”
陆晨曦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扬帆，他咬牙，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她的表情，无辜又纯情，可手却从衬衫滑下去，隔着衣料轻轻滑动。
“我在想成人小剧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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