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圆一只墨

【扬陆】手术刀与清茶 『chapter 15』

  『chapter 15』

  陆晨曦,陈绍聪,庄恕仨人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。
  “你们陪我去酒吧吧。”
  “你踏踏实实在家待着吧。”陈绍聪和庄恕对视一眼,都头疼极了。
  不难过,不哭泣,不自怨自艾,可是这样……更不正常啊。
  平静到吓人。
  “我接个电话。”陈绍聪拿着手机走去外面,“扬副院长。”
  “陈绍聪,你想留住陆晨曦么。”不同于庄恕的心思沉,扬帆对陈绍聪倒是放心地直言不讳。
  “您要我干什么?”听这话,陈绍聪心放下去一半。扬帆这句话,表明了他的立场。
  “很简单。”

  扬帆言简意赅。
  陈绍聪感叹怪不得他爬的快,心较比干多一窍。这脑子,一看就不是一般人。

  这就是为什么钟西北只是主任扬帆已经爬到院长了。这老头,也不跟人家学习学习。
  “扬副院长,我能问问你是为什么吗?”
  “不为什么。”扬帆坐在办公室看着傅博文的记者会,有点嘲讽的笑着,“我说是因为怜惜人才,你信么?”
  他信…个屁。
  他默默地不说话,扬帆也毫不在意,“别让她乱跑。”
  “爸!”
  史上除了陆晨曦第二个不敲门的人。
  扬帆挂断电话,“你过来添什么乱。”
  “爸,晨曦姐呢?”扬子轩急匆匆跑过来,扬帆端着杯子瞥了他一眼,昨天还陆姐今天就晨曦姐了,“跟你有关系么?”
  “晨曦姐是个好医生,您……”
  “我怎么了?”扬帆慢慢悠悠地喝着凉白开润嗓子。
  “您别欺负她。”
  “咳咳——”扬帆不可思议地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,”我欺负她?!”
  儿子,你真是高估你爸爸了。
  “你找她干什么?你刚认识她几个小时?”
  “老爸,你知道什么叫志同道合么!”
  扬帆对他时常脱线的儿子束手无策,“陆晨曦回家了。”
  “她住哪儿啊。”
  扬帆有点头疼,“你是我儿子还是她儿子?”
  “爸——我想看看晨曦姐去。”
  扬帆懒得理他,忙自己的事,“医务科查资料去,陆晨曦可能并不太想看到你。”
  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是我儿子。”扬帆合上电脑,“懂了吗,扬子轩同学。”
  “你不招人喜欢凭什么连累我啊。”扬子轩低声嘀咕。
  “熊孩子你怎么说话呢你!”
  “我错了!”
  “扬主任——”
  “请进。”
  扬子轩这次倒是识趣地避开了,扬帆坐直,走进来的是个面生的护士。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抢白。
  “扬,扬主任,我有点东西想给您看。”小姑娘怯生生地,把手机放在桌上,“那天我想拍个照,不小心点错了,却不想成为一个证据。”
  “哦?”扬帆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强撑胆大的年轻小护士。
  “证明柳灵的死与陆大夫没有关系。”

  扬帆听言凑过去看。
  『手术很成功,我答应你的,我做到了。』
  『谢谢你,陆医生,谢谢——』
  柳灵在陆晨曦怀里哭,陆晨曦安慰她。
  …得来全不费工夫,扬帆终于抓住最有利的证据来证明陆晨曦的无辜。
  他斟酌着怎么开口。
  “扬主任,我没别的意思。”苏酥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我就是舍不得陆晨曦陆医生。”
 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,苏酥揉了揉自己的脸,“扬主任,求求你,别让她走。”
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  在舆论对于仁合格外包容陆晨曦议论纷纷的时候,一些照片和视频在微博上流传起来。
  『事实证明,这个陆医生是个好医生。附图附图附图』
  『我是仁合的,陆晨曦是我们院最好的医生之一。陆医生从来,都,不,收,红,包。』
  『不说了,自己看视频。』『陆晨曦护着柳灵被砸。』
 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为陆晨曦说话,曾经的患者,现在的同事,同行……
  扬帆暂且未知网络上的风云变幻,傅博文辞职了。
  他该高兴的吧。
  可又怅然若失。
  善绝非善人,恶又坏不到底,他这个人,多可悲。
  扬帆手上摩挲着陆晨曦的白大褂,仿佛衣服上都沾上了暖意。触感有些奇怪,他把白大褂抖开,果不其然——有个信封。
  辞职信。
 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手写辞职信?字倒是不错。
  他拆开信封,陆晨曦不善表达情绪,越难过的事儿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越轻松。内容详实,态度诚恳,洋洋洒洒几页纸连写论文都没见她这么靠谱。
  扬帆拈着这几张薄薄的纸愣着发呆,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把它塞回信封。
  “陆晨曦啊……”
  他连着辞职信和白大褂以及两枚闪着光的胸牌一起放到抽屉里收好。
  这陆晨曦啊,姿态摆的再轻巧,可心里总是拧巴的。
  “求仁得仁,不被辜负……”
  他知晓她的意思。
  她祝他得偿所愿,劝他无愧于心,愿他重拾初心。
  这样殷切的祝愿,烫的他心头一热。不知是该笑话自己还是该怎样,年近半百,被一个小丫头云淡风轻一句话弄得有些鼻酸。
  她最后那么点温柔,居然馈赠给他。
  也不知谁教的她撩拨完男人就跑的。
  长本事了熊孩子。
  “叩叩——”
  扬帆连请进都懒得说,一定是傅博文。
  “扬帆。”
  你看,果然可不就是他么。  “傅院长,您什么事?”
  傅博文坐在他对面,“该叫什么,叫什么吧。”
  他该叫什么?
  似是看出扬帆的难言,傅博文轻叹一口气。曾经他也叫过他大师兄,后来变成傅师兄……渐渐换成了傅主任,傅院长。
   “对不起。”
  扬帆倒茶的手一顿,又欲盖弥彰地把茶递给他。这句抱歉,他等的太久了,等到如今,也不需要了。
  “傅院长这是什么意思?”他轻啜一口茶,他爱绿茶,这红茶味道太醇厚,过于苦涩了。
  每个人都在他面前像个受害者,倒显得只他扬帆是个恶人了。
  “陆晨曦,托付给你。”滇红入喉,确实绵长的苦涩。傅博文扣着茶杯,与扬帆对视。傅博文每每向他低头都是因为陆晨曦。这些在他眼里因为愧疚而欲盖弥彰的虚情假意,此刻倒显出几分真情实意。
  “我早就把她当闺女了。”傅博文摇了摇头,目光诚恳,“拜托。”
  “傅院长言重了。”扬帆沉吟片刻,“您徒弟,可能……”
  “晨曦怎么了?”
  焦急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普通的老人,扬帆没兴趣再吊着他胃口,把辞职信摊在桌上,“您徒弟,跑了。”
 
  还真是,跑了。
  阳光透过浮云的罅隙直射下来,耀眼的金光,映亮万千霞光。云雾飘渺间翩然入画,竹影婆娑间是幽深的山谷。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,背靠莽莽青山倚着山腰架起坐坐吊脚楼。
  “曦妹子!”
  日出而起,日落而息。她已在此停留几日有余。没有医患纠纷,没有人情冷暖,这样的生活太过美好。
  “就来~”
  这里是那一年大地震引起山体滑坡她来救援的苗寨。苗寨里的人还记得她,叫她恩人姑娘,几番推脱才变成曦妹子。

  虽然她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甜腻腻的称呼。
  就好像陈绍聪吃错药叫她晨曦妹妹一样让人觉得……毛骨悚然。
  “曦妹儿,呕欠嘎给希【1】给你改好了。”
  “阿婆,太漂亮啦——”陆晨曦惊叹一声。少数民族服饰的精巧美丽,是她这个在都市长大的人所前所未见的。
   阿婆眉开眼笑的,陆晨曦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大概是要给她做一套的意思。阿婆拉着她走上吊脚楼,给她一件件穿上呕欠,围上青色绣花百褶裙又披上绣工尤为精细的外裳。
  陆晨曦头发半长不短,阿婆手巧的给她挽发戴上银冠。阿婆打量着她,拿出一只凤钗斜斜插在髻上。陆晨曦盛情难却,盛妆打扮起来。
  她是个美人胚子,就是平时这作天作地的脾气远盖过她这好模样。

  远山内的沉寂,带的她都静下来,带上眉眼间的倔强,绰约多姿站在吊脚楼,倒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样子。
  快门声突兀的响了。
  “好俊的妞儿啊。”是个北方口音,想不到远在山野都有同她一样的异乡人。话有些轻佻却让人升不起厌恶,“姑娘,哪儿的人啊?”
  “嘉林。”
  “我拍了几张,你不介意吧。”
  “我要是介意你会删么?”原来是个摄影师采风。
  陆·小炮仗上线,逗得那摄影师笑了,“我叫白远,摄影师。你叫什么啊。”
  陆晨曦眺望着天边霞光,本想用手机拍下几张又想起这不是有个摄影师,“陆晨曦…外科医生。”
  “白衣天使啊~”
  “那是护士。”
  白远被这噎人的姑娘弄得没招,“下来喝一杯吧,晚上当地人有盛宴。”
  她点点头,搭着栏杆走下来,“这儿可真美啊。”
  “没有你美。”
  他接的倒快,陆晨曦冷哼一声,“哪有酒?”
  “晚上再喝,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。”白远笑起来痞帅痞帅的,有那么点子狂野。
  如果说陈绍聪是温暖醇甜的甜汤,庄恕是神秘苦涩的黑咖啡,扬帆是耐人寻味的清茶,那么面前这个人,可能就是辛辣浓郁的烈酒了。
  “苗寨里苗妹那么多,你找我一个汉人做什么。”
  那不一样。这女人不是多美但是那股子劲儿,够味儿。他拍过那么多明星大咖,还从来遇到过。
  “我不发,我就是想拍。”白远解释,“我加你微信,拍完都发给你。”
  “随便你。”
  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舞起来,脚腕上的银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。
  “曦妹子,你真漂亮。”苗家大哥羞赧地挠着头,陆晨曦想要搭把手帮忙准备晚宴,他连忙制止,“你是我们寨子的座上宾,哪能做这种事。”
  见大哥的脸色尤其郑重,陆晨曦只好玩着他们小巧的苗刀。
  一点都不像她的手术刀。
  怎么又想到手术刀了?

  陆晨曦,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了。
  在苗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呆的几日,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。
 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劝柳灵做手术,还是会给医院惹来很多麻烦。

  二十岁的陆晨曦能大言不惭地说我管不了其他人但是我能坚持自己,三十岁的陆晨曦已经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。
  她改变不了别人,改变不了这个大环境。医患关系,也从来就不是靠医生护士努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。
  那么,她离开好了。
  不要再做医生,不要再拿起手术刀。她错了。
  信仰已死。
  山里暗的早,这才四五点钟就已经燃起篝火和火把,整个寨子张灯结彩的被笼罩在喜气洋洋里。
  “曦妹子~会唱歌不?”他们怪声怪调的普通话她也能渐渐听懂。
  苗族人个个能歌善舞,陆晨曦早已深有体会。她羞怯地摇摇头,苗小妹拉着她,“很…简单…跟我跳起来。”
  苗语唱出来婉转清越,但是她确实听不懂。
白远举着碗豪气冲天地吟唱着,“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莫等闲,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”
  曲到用时方恨少,陆晨曦倒了满满一大碗酒,“我不会唱,喝酒好了。”陈酿入喉,她夸赞一声, “好酒!”
  白远第一次看见她眉开眼笑,“酒量不错陆医生。”
  “叫陆晨曦就行了!”

  热闹的氛围总会感染别人,鼓乐声,歌舞声,篝火噼里啪啦的火爆声,陆晨曦得用吼的才能让他听到她在说
  “陆晨曦!”白远一饮而尽,又端起一碗酒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唱了首歌。
  是蒙语?不知道,但好听的紧。陆晨曦也端起一碗遥遥敬了。月上柳梢头,她却莫名想起了她的嘉林,她的仁合医院。
  她还欠扬子轩一顿饭呢。
  算了,日后再说吧。
  对酒当歌,强乐还无味。
  就着酒把那点子破事都咽在肚子里,噎得心都发疼。
  也不知喝了多少,总之她是难得一夜好眠。
  远山安逸且不知风云变幻。
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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